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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志胜
时近9月,又到了大学新生报道的时节。总是看到有亲友或同事为了送孩子上大学而奔波,于是决定将1995年9月初自己一人去重庆的大学报到的经历写出来,那是我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第一次出远门,也是我独自迈向社会的第一步,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回忆。通过这篇小文章,与大家分享我的经历,共同缅怀青春,也希望能给大家一点启发,该放手时就放手,让孩子独自开启新的征程。
下面是我要去重庆读大学时的经历。
山东的9月,早上已是有了几分凉气。因父母亲要忙家里的农活,不能陪我前去学校报到,我只有独自一人前往重庆。报到那一天,父亲和我天刚刚亮就去村前乘车,去潍坊火车站赶火车。到了潍坊火车站,买了火车票之后才知道,从潍坊没有直达重庆的火车,要先乘坐从青岛到武昌的列车到郑州,在郑州火车站转签一次,再转车到重庆。从青岛到武昌的车是在晚上6点左右到达潍坊火车站,得在潍坊火车站度过近一天的等车时间。候车室内人头攒动,人一拔又一拔的走,又一拔一拔的来,搅动的人心里慌慌的。幸好在等车过程中,先是遇到了同在昌乐一中复读的同班同学许,后又在人群中很偶然地认识了我邻村的、同在昌乐三中读书但晚我一级的女孩徐。她是去西安读大学,差不多也是晚上6点的火车。当时昌乐三中的教学质量很一般,能直接考上本科的徐,也算是才女了。才女妹妹的出现,冲淡了不少离愁别绪,也使我暂时忘却了即将独自走向异地开始全新生活的紧张。两个即将走入大学校园的年轻人,在等待火车的忐忑中相识,马上就成为了无所不谈的好友。两人把看行李的任务交给前来送站的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,结伴在火车站周边玩的十分尽兴。4个月后,在重庆,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元旦晚会现场,有人转交了一封信给我,拆开一看,竟然是徐写来的。到达西安后她按照我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址写了那封信,此信辗转了4个月才到达我手上,对于一封平信来说这也是奇迹了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。虽然我们最终未能修成正果,但四年的交往却是美好的。
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格外快,不觉已到了检票上车时间。此时我才发现我所乘坐的这一趟列车的旅客特多,检票口前面老早就排起的密密麻麻的长龙队伍,大包小包的行李早将车站堵的几乎水泄不通。开始检票后,长龙开始慢慢往前移动,拥挤的人流竟把我和父亲冲散了,等我检了票却找不到父亲了,因还有一个大件行李在父亲那里,于是我就在检票口等父亲,父亲到检票口时,拥挤的人群推着他一直往前走,无法停下,他只好紧抓着铁栏杆,急急地把包递给我,我伸手拿包时慌忙中却抓到了父亲的手,这时我的心竟紧紧的收缩了一下,很心疼的感觉(以前总以为所谓的心疼只不过是一种说法,但体会了之后才明白,那是一种真实的疼)。
进了站台,又出现了新的情况,更是让人心急如焚。因人太多,列车快发车了还有一大群人未能上车,十几个人在车门口围成一圈挤啊挤,并且还不断有人拖着行李从站台上跑来加入进来。有很多人干脆就直接从打开的车窗翻进火车。当穿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紧急催促了几次“发车了,赶紧上车!”后,我决定也效仿他人爬上火车。但当时火车的车窗是只开上半部分的,以我的身高和体力来说,想爬进去是一个不小的挑战,站在高高的车窗下我很是犯难:如果我先爬进车厢,就没人帮我递行李递,如果我先将行李扔进车厢,却又担心自己爬不上那么高的车窗。随着工作人员催促的声音越来越急,最后我心一横,将行李扔进了车厢,等我爬进车厢,才发现自己全身已被汗水湿透。后来经过四年的乘车锻炼,我积累了不少的乘车经验,比如,不用提前买票也能买到有座的车票、上车后如何占座等等。
从潍坊到达郑州需要15个小时,因为没有座位可坐,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夜晚。在第二天的上午,我到了另一车厢,又见到了同学许和她的爸爸,此时沿途已有不少人下车,已不是很挤,当我在许同学对面坐下时,车厢内正播放着当时正流行的《九月九的酒》这首歌,“他乡没有烈酒,没有九月九”的歌词,越听越伤感,眼泪使劲忍也没忍回去,只好趴在小餐板上假装休息。我和许在复读班时并不熟,但这短短一二十分钟的相处使我们加深了印象,在大学时也常通信,成了好朋友。
在郑州下车后,办理中转签证还算顺利,而且还签到了座位。之后就一个人在车站广场闲逛。这时突然被一群人给围住了,七嘴八舌的用外地口音跟我说这说那,半天才弄明白,他们是四川外出务工的,也是从潍坊车站上的车,与我坐同一趟车到的郑州,也要同坐去重庆的火车。他们说在潍坊侯车时他们就坐我对面,还取笑我光陪跟女孩子说话去了没注意到他们。于是又和他们一起在郑州的大街上瞎逛,很快就把等车的时间打发了。他们中间一位姓程的对我特别热情,我在读书期间他多次去学校看我,我们成了忘年的好友。1999年的寒假我没回老家,春节是去他家过的,有幸了解了四川广安漂亮的乡下风光和异地过春节的风俗人情。在我大学毕业后,他的小儿子到我村的小学读书,在我家住了一两年时间,成了一个能说地道昌乐话的“山东人”。我与程姓朋友的友谊一直持续到2007年他因病去世。
上了开往重庆的火车,发现同座的男孩也是前去重庆商学院报到的学生,还是山东老乡,济宁人氏(韩同学),他父亲陪他一起。同时,也认识了坐在我们邻座的贵阳女孩陈,她当时在郑州读职校,吃、穿、用都很时尚,在下火车前,她从衣兜中掏出一条金色的项链送我,约好了以后常联系。但我感觉那确是一条真的金项链,这一贵重礼物让我很不安,下车后我追上她把项链塞还给她就跑了。到校后我按照她留的地址写信解释过自己的行为,但她未回信。虽然和陈姓女孩并未交往,但在火车上一起度过的时间还是难忘的,也给我,一个独自远行的农村男孩打开了看世界的一扇窗。到校后,我和韩同学还有他父亲一起在路边吃了重庆小面,又辣又麻,几乎都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了。大学四年,韩同学的父亲经常写信鼓励我好好学习,信件数量远超我父亲。韩现在也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当然,记忆犹新的还有凌晨四五点钟在重庆下火车时那扑面而来的热浪,因为在山东,凌晨的气温已是很凉了。
从离家到顺利抵校的这一路走来,有喜有忧也有痛,有汗水有泪水也有欢笑。我感觉自己是幸运的,一是庆幸当时父亲没有去送我,如果有他在身边,这一切是肯定不会发生的。二是庆幸自己收获了那么多的友情。蔡琴有一首歌的歌词说,人生,就是和那些事,那些人,相遇的过程。我觉得从潍坊到重庆自己走来的这一路所遇到的人和事,是我人生中最有传奇色彩的一笔。
在我交往的这几个朋友中,许在大学毕业后辞去了在高中当老师的稳定工作,选择了漂上海,几年前就在上海开了自己的化妆品公司,据说销售额已过千万,而且已开始在杭州建自己的生产基地。徐通过了全国统一的工程监理考试,现在是专家级的工程监理。韩在济宁市考取了公务员,过着安稳的小日子,我与他们都还经常联系。而已离世的程和再未谋面的陈,也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,并将永远的留在我青春的记忆里 (2014年8月18日记) 。